嘉義的新闢菜園
有爸爸的地方 就有菜圃
媽媽和弟弟 一旁觀看 大嘆 吾不如老圃
盛產的絲瓜 叮叮咚咚 掛滿棚子下
一歲的女兒 也忍不住想嚐嚐豐收滋味
看 鏡頭在那邊
絲瓜花掉滿地 盛開的花朵 摘下裹麵粉油炸 輕脆香甜 好滋味
爸爸和媽媽都是農家出身，對土地與生俱有一份特殊的親切感，
「栽種作物」彷彿也成了「天職」。
景美的老房子，一住三十幾年。
當初爸爸就是看上樓頂歸四樓的人使用，
可以種菜、養花，才千挑萬選上的。
當年我們五姊弟還只是國中、小學生，龐大的運土工程，
是利用大批親友來訪時，臨時被抓來當「免費勞工」，好不容易才弄上去的。
但往後一磚一瓦、播種栽植，加上四處蒐羅蔗渣、雞屎等肥料的繁重工作，
都落在爸媽身上。
終於，我們的屋頂菜園，逐漸呈現一片四季如春、
繁華似錦、欣欣向榮的農村景象。
不論清晨、黃昏，都可以看到爸媽胼手胝足在澆水、拔草的身影。
三十幾坪的樓頂上栽種的，除了各式大盆的桂花、九重葛、
含笑花、聖誕紅、蘆薈之外，絲瓜、苦瓜、空心菜、A菜、
茼蒿等四時蔬菜，一整年都吃不完。
也讓四樓房子免除酷陽的曝曬烘烤，而涼快許多。
記得有一次，地瓜的根竟然強悍地穿過厚實的水泥，
鑽進客廳天花板，以致屋頂破裂漏水；
那地瓜四處竄生，彎彎曲曲，長達五、 六十公分 ，煞是嚇人！
夏秋之際，絲瓜藤四處延伸攀爬，濃密的翠綠葉子覆蓋住整片竹棚，
二、三十條大大小小的絲瓜，叮叮咚咚掛滿棚下，十分壯觀！
黃色花朵摘下，裹麵粉酥炸，更是一道可口點心。
這些蔬菜，除了家人、親友享用之外，還分送上下左右鄰居，
為媽媽做了成功的國民外交；
甚至突發奇想，拿去和樓下菜市場的歐巴桑交換其他蔬果。
因為甜美肥大，又無農藥汙染之虞，還頗受歡迎呢！
有一年苦瓜大豐收，所以餐餐上桌。
小弟最恨苦瓜了，偏偏爸爸不准他挑食，總在他碗裡夾了好幾塊。
弟弟趁他不注意，就偷偷夾回盤子裡，
爸一轉頭，看他碗裡沒有了，得意的問他：「好吃，對不對？」
接著又夾了幾塊給他。
小弟皺著一臉苦瓜相，看得我們姊妹竊笑不已！
後來弟弟有了絕招，每天偷偷上樓，把所有剛冒出頭的小苦瓜一一終結，
除掉心頭大患；桌上很久沒有苦瓜蹤影。
去年中秋，三妹不小心洩漏這個隱藏了二十幾年的祕密，
爸爸才恍然大悟，笑著說：「噢，莫怪！想說後來那ㄟ攏生不出苦瓜……」
連我們都被蒙在鼓裡，才知託小弟此舉，少吃了很多「苦頭」。
兩年前，為了家人彼此照顧方便，小妹為爸媽在南港買了新居，
與大姊、三妹比鄰而居。但最不捨的還是那片菜園。
兩年來，爸爸每天不辭辛勞，搭公車回舊家撒菜籽、澆水、
除蟲除草、睡個午覺、看看老鄰居，順便再採摘蔬菜回來，
我們一樣有吃不完的空心菜和絲瓜！
這塊頂樓菜圃，供養我們一家三十幾年，也是年邁父母最大的精神支柱。
爸媽像對待自己子女一樣的栽培它、灌溉它，並享受它的成果和回饋。
除了勞動筋骨之外，也豐富了生活內涵，撫慰了老人家的心靈。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老房子總是賣不出去？
原來爸媽的根，早已深深留在那裡，切不斷了！
除非能找到一位懂得珍惜、願意繼續耕耘的買主接手，
否則他們是難以割捨的。
最近三妹在她任教的學校認養幾塊菜圃，
邀約爸媽一起去種菜，希望讓他們逐漸轉移陣地，
持續為我們努力「加菜」！
註 : 此文 曾刊登在聯合報繽紛版
